春和

你这泼猴

【郅摩】知君仙骨无寒暑 2


李郅真是不懂做人的乐趣,让萨摩变回兔子天天吸兔兔是多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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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阙没看到萨摩多罗,他只微微抬了头就又垂了下去,李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轻起重落在了萨摩多罗的脸上。
萨摩多罗扬起唇,冲他挥了挥手,李郅却迅速的转开了眼睛,温声邀身前的人上了车。
萨摩手尴尬的停在空中,轻笑着低叹一声:“又耍我啊。”

萨摩的眼前飘起了金雾,他一个晃神,眼前不紧不慢的腾起两排字:“有娀未抵瀛洲远,青雀如何鸩鸟媒。”
他挥手打散眼前的字,反手甩了个雷回去,咬牙道:“滚滚滚,就知道你们一群不务正业的在天上看本君的笑话。”

秦子阙不是个面皮薄的人,但是坐在李郅跟前,他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没由来的好意总会让人有些坐立难安。他跟李郅认识时间不算长,但是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对他太过于好了,好的让他接受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不要脸的。

“那个……今天多谢你解围。”秦子阙双手拇指和食指对搓着,“不过要不是那个什么夜行侠欺负我表妹,我今日也不会揍他!”
对面的人从角落里倒腾出一个精致的药箱,自里面掏出瓶瓶罐罐一股脑推到秦子阙跟前,指指他手上被骚乱的人群抠划的痕迹:“先涂个药吧。”

“这夜行侠猖狂得很,还亏得我身手好!”

“若他当真是夜行侠,又怎可能由你这般欺负。”李郅虽是直接戳穿他,面上却无半分蔑然之意,甚至于他的眼里还带着纵溺和无谓。

“那、那当然是我武功高强了!”秦子阙甩甩头,前面的两缕头发也被惊扰,在空气里晃动出灵动的模样。

“武功那么高还被人追着打啊,要不是夜行侠最后一下收了剑势你这位小公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帘外探进来一脑袋,棕色乱发被胡乱散着,在风里车里四处张牙舞爪,“你没看见他的被自己的内力都震吐血了吗?”

若不是蒙了他几个护身符的恩,真想揪着他的兔耳把他再塞回窝里。李郅轻轻叹口气,顺手护了下秦子阙眼前的瓶瓶罐罐道:“你又做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做。”萨摩装作没看到李郅的动作,笑嘻嘻的用两手攀缘进了马车,带着一身寒气捱挤在了他旁边。
李郅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像是柴火烧尽之后的余烬,细细闻来又有着草木清香,有着向死而生的味道。萨摩知道,那是他转过几世之后身上残余的仙识。

“哇!”秦子阙双手“啪”的一拍,把本就绷紧了身子的李郅吓得身子微微一颠。

“嗯?”李郅抬眸。

“好像!”秦子阙指指自己又指指萨摩,梨涡绽的愈发明显,“哈哈哈,你就是长安第二美男子了!”
说完他又觉得很好笑似的,拍着手笑的几乎要滚进座下。
那梨涡里像盛了满长安的酒,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酒香醉人,何况轻品之。

萨摩登时觉得不大公平,怎么李郅宁愿喜欢个傻子也不愿亲近他。
李郅斩钉截铁的接上:“不像,一点都不像。”
萨摩张张嘴,玩笑话还没讲出来,李郅又认真的盯着秦子阙道:“你和他不一样。”

萨摩多罗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尘世间的人都不喜欢总是说大实话的人了,原来连神仙也不喜欢。他撇撇嘴:“你可真要脸,大白天都能睁着眼说瞎话。”

李郅被他一堵,黑沉着眼睛盯了过来:“你本不该来。”

“是是是,我是不该来,我就该死在无象山上。希望你念在我给过你几个护身符的小恩上每逢开春的时候在我的小坟包上上柱香烧一两个纸糊的美女就给我过过瘾。”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插手凡……”李郅轻咳一声,“别人的事。”

“我确实是不想来的。可是这小子,”萨摩手指一伸,差点戳在秦子阙脑门上,“背后的黑气比锅底颜色都深,洒瓢水都能勾芡了。”

秦家公子哥儿顺着萨摩的手指看过去,一双美目瞪成了斗鸡眼:“什么意思啊?”

他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就是你会升官发财芝麻开花节节高升的意思…能得到五坊执事这个肥差,同时大家也会尊称你一声…”

李郅早知萨摩何等德行,不等他说出下句便在他腰上轻轻捶了下去。
萨摩一手拂开李郅,一手摁住秦子阙的鼻梁,旁若无人的笑道:“狗坊小儿。”

一时间马车里的空气凝涩了起来,李郅笑也不是制止也不是,只得手轻轻交叠等待着跟前的俩人会如何碰撞。他不了解萨摩多罗,只知他从天上被赶下来守护无象树的兔仙,据他所言自己曾经在天上时还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秦子阙虽是个凡人,却不是个任人揉扁搓圆的废物点心,偏巧是个长安远近闻名的眠花醉柳的浪荡公子哥,人虽乖张戾气却不重,骨子里带着点令人讨厌不起来的不羁,曾有话本说他:长安未嫁的小姐们一半爱着他一半恨着他。

秦子阙喜滋滋的把萨摩的话倒了半天,听到最后四字脸色遽然一冷,扬起拳头就要往他的肩头砸来:“狗胆不小敢拿你秦小爷取乐!”

萨摩八风不动的坐着,等那拳头将要砸下的时候,伸出一指结结实实的拦下了他。他的手轻松得像拦住了一片顺风而来的花瓣,再配上他不甚正经的笑,简直像个拈花微笑的带发花和尚。

“不宜动怒不宜动怒,我不会骗你。”萨摩翻眼装作又算一卦,他冲秦子阙贴耳道,“你姐姐肩上有块胎记是蝴蝶形状,你心口处有一道疤是儿时随你爹出去游玩时落水被锋利石头所划,回来之后你高烧三天三夜险些丢了命是也不是?”

秦子阙嘴唇微张,狠狠拍下大腿:“妙啊!妙啊!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些都是私事,我可从来都没对别人说过!”

萨摩才懒得用神力探知秦子阙的那点事,只是这位秦公子大概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之后就爱把自己家里的事往外抖搂,他在李郅面前醉了四次,家底都快被他抖搂完了,连自己小时候生病拒不喝药穿着他姐的肚兜去街上溜达了四五回被他爹发现摁着揍了两天两夜他都能恬不知耻的讲出来。

而秦子阙这些胡话就像李郅小心翼翼的秘密,被李郅翻来覆去的倒给无象树的树洞。那时候李郅还不知道树洞里住着一只常年好吃懒做,偶尔照顾无象树的兔仙。同样的话藏在洞里的萨摩听了有数百次,终于受不了了才从树洞里探出半拉耳朵,李郅先是一惊,接着仓皇逃出数尺,半柱香后才装模作样的像个正人君子似的走了回来。随后二人便建立了看似亲近实则随便一掺和就能分崩离析的貌合神离友谊。

所以对于秦子阙所谓的私事,萨摩能跟他从巴山夜雨聊到烂柯。

俩人嘀咕半天李郅模模糊糊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他侧头以眼询问,萨摩多罗却神秘莫测的冲他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人都想升仙吗?因为升仙意味着可以用数千年数万年的时间来参做人时参不透的事。”

李郅沉默片刻,道:“所以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作为长安城里著名的烟花客,秦子阙最擅长的便是哄人和故弄玄乎,他眯着眼睛一脸敬意:“自然是天道。”
萨摩心道这个马屁拍的可真响啊,嘣的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萨摩多罗拍拍眼前的人:“你身上黑气太重,最近多留意些,一旦有事我尽快来帮你。”

“你还是别……”李郅徒劳的欲伸手亘在二人旁边。

“这位道长……嗯不,仙人!您上哪处去啊?”

萨摩纵身跃出车外:“四处。”

秦子阙连忙跟了出去,李郅拦他不及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跳下了马车,大喝一声:“站住!”

萨摩隐了身形藏在半空中,侧身看着这位小爷又要作甚。哪料这双膝高贵的恨不能镀上几两黄金的大少爷身子一屈扑通跪在了地上:“请仙人收我为徒,师父在上,徒儿以后好玩的好吃的定挂念着师父,有奇珍异宝也一并双手奉上,只求师父教徒儿能窥破天机的皮毛!”

堪堪在他身后立定的李郅,听见这一大串话忍不住笑出声:“窥破天机,还叫皮毛吗?”他又仰头对着一片虚空道,“哎小兔子,别教他,他尚无一技傍身就能惹出大乱子,若是有了能力,恐怕要将天地掉个个儿。”

小兔子几个字像软软的点了萨摩的穴位,让他浑身酥麻变回肥硕的兔子愣在了原地,阔别了数百年的熟悉的感觉像水流一样袭遍他的全身,让他身子轻轻的一个颤栗,狠狠地以隐形的状态跌在地上。
李郅和秦子阙只能看到前面空无一物的地面上扬起了厚厚的一层兔子形状的灰。

萨摩多罗的少兔心还没砰砰跳多久,他却在李郅身上的味道之外闻到了一种冷冽的味道,鼻子里像钻进去了一股凉气,嗅觉瞬间麻痹又瞬间痛苦的恢复。
他耷拉的兔耳瞬间支起:秦子阙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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