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

你这泼猴

【郅摩】无边众生 1

依然无大纲放飞之作,接下来怎么写都是随心所欲。

数月不写,一写烂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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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二楼狭窄的窗户里伸出一只文秀的手。
手腕处骨骼明显凸起,虎口处有一层薄茧,是一个练剑的男人的手。
那手带着娇生惯养的生活沤出的白色,却被漠北的朔风给抽的通红。

天边最后的一丝血色残阳,正和逐渐从沙漠最边缘攀上来的黑暗杀得不可开交。往往在此时,漠北的温度会骤降许多,风也会狂上几分。

李郅翻腕饮尽杯子里凉透的酒,起身正打算关上窗户,眼睛的余光却扫到从远处并辔过来两个少年。

一个少年齐眉勒着一个皮质的抹额,上面珠光宝气的坠着几颗玛瑙和珍珠,左耳朵上挂着个狼牙耳坠,微卷的长发被发带束起,窄腰剑袖的衣服衬得他极为落拓。那宽抹额也勒不住他那高出眼眶许多的眉骨和浓密至极的眉毛,隔着数丈远远一瞧,就知道那是个胡人。

旁边的那人一直手舞足蹈的跟这个胡人说话,一头卷发随意的披在肩头,任由漠北的大风将其摆弄成各种造型。他的打扮像胡人,五官轮廓却像汉人。

这人动作太多,身子又总偏斜着,李郅看不大清楚他具体模样,看了一眼只好作罢。

窗户只剩下狭窄的缝的时候,那两个并辔的少年刚好到了李郅的窗子下面。

起初一直在说话的少年却抬起了头,像找准了似的,狠狠地把眼睛撞进了李郅的眼睛里。

那眉眼不像被漠北的风塑出来的,而像是被江南的温山软水养出来,就连随意的一瞥,都带着脉脉温情。

萨摩多罗却没看清李郅的容貌,只看到一双凛冽且带着试探意味的眼睛。他顿了一下,凑到旁边的人耳边道:“我可能偷东西被人盯上了,咱们在这个酒肆里吃饱就赶紧走,不要多留。”

边律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也不看萨摩:“你又偷什么了?”

萨摩登时就不乐意了,狠狠拧一下边律的大腿:“什么叫又?我就偷了这一次!”

边律被拧惯了,经常被萨摩掐的地方仿佛都长了茧子,所以他面不改色的看着萨摩继续道:“你少放拐弯屁,上次中原人的钱袋谁偷的!”

萨摩理直气壮的抓着边律马的鬓毛:“那是我捡的!”

边律的马也是一副被揪惯的模样,不耐烦的打了个响鼻,连头都没晃一下的接下了萨摩的虐待。

边律反手就打在萨摩的肩膀上:“在人家腰上捡的吧,你怎么不上人家金库捡呢?”

俩人拌着嘴翻身就下了马,走进了酒肆里。几乎每月这两个人都要来酒肆里待上一会,老板跟他俩熟的厉害,见两双羊皮靴踏进了门里,就立即在柜台前拱手道:“老规矩?”

“老规矩老规矩。”边律坐下之后把萨摩拉到自己身边,“你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萨摩神神秘秘的凑到边律的身边摊开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玉石,外方内圆。那玉石色泽莹润,一看就知道是上品无疑。

萨摩多罗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玉道:“我觉得这肯定能值几个钱。”

李郅正要下楼吃饭,正走到最后一截阶梯上,不偏不倚就看到萨摩目光贪婪的注视着自己苦寻了三日的玉石,更可恨的是还在估算它的价格。

边律饶有兴致的看过去:“值不值钱我倒看不大出来,不过这个造型倒是看起来挺奇怪的,这上面刻的是什么?”

李郅抱着剑站在他俩旁边,冷冷的开口道:“无足之龙。”

萨摩丝毫没察觉到危险将至,他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切,无足之龙不就是蛇吗,看这小尖脑袋,一看就是——”

话没说完,一道剑气宛如霹雳,把萨摩和边律的额前的碎发吹散,伴着一束银光,一把剑牢牢的插在了桌子中央。

然后,酒肆里苟延残喘活了十来年的桌子,被生生劈成了四半,噼里啪啦的在萨摩多罗和边律眼前寿终正寝了。

边律一副侠气装扮,却是个十足得草包,他看着桌子残骸,嗷嗷叫着就跑了。
只剩下萨摩盯着桌子顿了许久,才缓慢开口道:“少侠,弄坏了你要赔钱的。”

李郅才不跟他多言,一把抓着他的手腕,掰开他捏紧的手,却发现里面已经是空无一物。

“还给我。”李郅紧了紧自己的手,黑着脸冲萨摩多罗沉声道。

萨摩当了近十年的癞皮狗,脸皮早已经练得厚如这酒肆里桌子上的油垢,即使被失主当场抓了包,也能面不改色的耍赖。

他冲李郅做了个鬼脸:“你有本事自己拿,别看见别人有什么好东西眼馋就要抢。”

李郅还是沉着脸继续重复道:“我让你还给我。”

萨摩甩开他的手扭身就要跑,李郅手上施了内力,一把就冲着那细瘦的手腕抓了过去。

抓过去的瞬间李郅就后悔了,那手腕的骨骼纤瘦,肌肉柔软,显然是没练过功的人的手。

李郅连忙收回内力,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咔嚓”一声脆响,在原本喧闹的酒肆里格外清亮的响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萨摩多罗和边律同时爆发出一声痛呼。

萨摩脸上登时冒出一层冷汗,他煞白着脸瞪一眼在旁边鬼哭狼嚎的边律:“疼的是我你鬼叫什么!”

边律抱着楼梯上得栏杆委屈的开口:“还不是因为老子又要破财给你看病了。”

李郅赶紧松开手,萨摩的手臂就松松垂了下去,上面已经肿了起来,想来是要骨折了。

萨摩一时被疼的都忘了滚地撒泼讹人,他忍着钻心的疼,用完好的手把玉石换了个位置。
自己为了这石头受了这么重的伤,更是不可能还给李郅了。

李郅眉头一拧,小心翼翼的的托着萨摩得手道:“你可还好?”

萨摩黑眼珠往后一插:“我折断你胳膊试试?”

李郅这时候也顾不得玉石了,扛起萨摩就往最近的医馆跑去。

萨摩分量不轻,李郅却扛着他脚下如冯虚御风,身子仿佛是几个轻闪,就把萨摩放到了医馆里。
任身后的草包边律跑断了腿也没追上他二人。

医馆的人看李郅来的匆忙,便格外利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萨摩的胳膊就被处理完好。

手伤很严重,萨摩很满意。
他躺在医馆提供的软榻上晃着腿盘算怎么把眼前的冤大头坑的亵衣都不给他留。

萨摩弹一下被包扎过的伤口,挑着眉看着李郅:“可以啊,兄弟,良心没坏透啊,抓我的时候还知道收回内力,没伤着自己吧?”

李郅淡淡的扫他一眼:“如果平民无罪,官差伤人是重罪。”

萨摩心里一喜,这傻子还是个官差,更好骗了!
他清清嗓子坐直看着李郅:“其实我本意也不是想讹你,但是你看我这手至少个把月是什么也干不了了——”

李郅不为所动的冲萨摩伸出手:“玉石还给我,算你无罪,你所有的医药费我出,我还可以再赔偿你一笔。”

“那我要是不还呢?”

李郅沉吟片刻,对上萨摩的眼睛:“那我就把你另一只胳膊打断。”

李郅的眼睛中毫无起伏和波澜,就连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只有嘴唇张合。因为身材颀长,他看人总要眉目低垂,仿佛他的眼睛是一直半睁半闭着,像个不为人间任何悲苦动容的佛神。

萨摩就纳闷了,这个中原人这好模好样的,怎么净说些畜生话呢?

急头白脸终于赶上了李郅和萨摩多罗的边律,刚踏进医馆里听到的就是李郅最后的一句话,他在门口高兴的脚下猛的一个踉跄,站都没站稳连忙道:“我同意,活该!”

李郅扫了门口的人一眼,继续看着萨摩:“这个东西对于你来说根本一文不值,但是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

萨摩坦然的耍着赖:“哪个情妹妹送给你的吧?不巧,我这个人就喜欢夺人所爱。”

李郅把剑柄捏的噼啪作响,继续耐着性子道:“这个不是好东西,留下他可能召来杀身之祸。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可听说过?”

边律支棱着耳朵,把“杀身之祸”这这个词听的清清楚楚,他匆忙从门边冲过来,手毫不客气的捅进萨摩的衣服里,净捡最敏感的地方摸,摸了一整圈,从萨摩的里衣中掏出了尚温热的玉石,丢进了李郅的手中。

李郅是亲眼看着这玉石从哪个部位掏出来的,他看着玉石,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只好尴尬的把它摊在了手心中。

萨摩伸脚就冲着边律的心窝踹了过去:“我断了个手才抢回来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还回去了,你是不是兄弟!”

边律一把把他甩开:“你闭嘴吧你,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萨摩理直气壮的吼回去:“当然是钱重要啊!”

“知道命重要你还不……什么?”

俩人吵的起劲,李郅毫无听的兴趣,丢下了一个钱袋便出了医馆。

李郅刚出门,两个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萨摩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开口道:“就是并州来的人,来查埋尸案的人。”

边律点点头:“酒肆里还有十个人是他们一起的。”

萨摩掂量掂量钱袋,感觉到里面的重量,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他应该就是个小法曹,他的官阶竟然能接这种案子,肯定来头也不小。”

“话说回来,你确定四娘和埋尸案有关吗?”

萨摩翻翻眼看着他:“就是确定和四娘没关我才要横插一脚的,否则他们很可能就调查到四娘的头上了。”

边律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一道黑影乍现,瞬间一柄剑抵在了萨摩的脖子上,那黑影袖子一甩,凌人的站在萨摩跟前,厉声道:“东西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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