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

楚山分 02

架空，仿【chao】民国背景。

@墨非 

碧荷最后一章写了4800+，一路往一万字飙，短期内我是更不出来了……所以写个联文缓缓脑子。ლ(❛◡❛✿)ლ来啊入坑啊小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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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回来的人不是那个贼。

李郅和他正面交过手，常年战场摸爬滚打他更是一眼就能看出伤口之间细微的差距。他站在李仲伸手一言不发的摆弄着袖口，并不打算揭穿这个算不上精致的骗局，他倒想看看那个梅花盗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谭达明的眼睛不期撞上李郅的，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盯着他，即使什么也不说，也好似已经看透了一切。从刀光剑影里活命的人眼神中的锐利自然和他这个连镇子都没出去过的人不同，他吓得心里猛的一紧唯恐漏了馅，他撇开头故作不屑的挺了挺胸，一副慨然就义的样子。

“承邺，是他吗？”二爷嘬着烟斜靠在太师椅上，从烟熏火燎中看了谭达明一眼，“这不是……这不是……管家？”
李郅轻轻点点头，他明显看到谭达明松了一口气。
看到二爷冲谭达明努了努嘴，管家赶紧弯腰上前一步：“回二爷，这是村里卖猪肉的谭达明。”
他又忽地一脚踹上去：“偷到二爷头上来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你！下次还敢不……”

“没有下次。”李仲挥挥手，偏头看向李郅，“承邺啊，今天你刚回家，现在家里你最大，你觉得怎么处置好啊？”

李郅的眼神十分轻的落在谭达明的身上，谭达明的胸膛已经开始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他怕即将到来的命运，却也期盼着接下来的处置，他想做一个英雄。
真正的英雄都是死在敌人枪下的，而不是死在敌人的凌辱下。

“杀了吧。我团里有个营长，枪法不错。”李郅终于慢吞吞的扣上了袖子。

李仲当即眉开眼笑：“好！好！不亏是我们李家的人！明天叫上村子里的人都来看，让他看看我们家少爷的威风！”

李郅皮笑肉不笑的提了提唇，礼貌的道了别便回了房间。没过一会，一个只裹了条薄被子里面赤条条的十三岁少女被管家送进了李郅的房间。

二爷被小丫鬟伺候着躺上床，得意的冲旁边刚送完少女回来的管家道：“他果然得收下那小姑娘，整日见的对着一群大老爷们，这么年轻的大小伙子还能没点需求了？”

管家诺诺连声应了，一嘴都没敢提李郅脸黑的差点掏枪的事儿。

处置“梅花盗”是在隔天的早上，他被安排在了村里处置私通的男女的地方，那里有一面墙，是用来吊挂村民口中的“狗男女”的，梅花盗就跪在墙的前面，整个膝盖都埋在雪里。没等李仲去通知，村里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大半，大都是曾经或最近受过梅花盗恩惠的人。大家都没想到，平时就连跟人多说几句话都会局促的人，竟然是那么多人心中的大英雄梅花盗。

李仲坐在上位，满意得盯着下面熙攘的人群，他觉得这些人都是为他还有他威风八面的侄子而来，好像全然忘了这些人昨天如何齐齐的绊了他难堪。等会要开枪的人就站在他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李仲觉得那人口袋里装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他的尊严和骄傲。只要这一枪下去，他在村里的地位就还能再高些。有钱的人什么都不缺，就是缺自尊，还是别人垒在他身上的那种自尊。

“咳咳，梅花大盗——”他旁边的管家清清嗓子，咬紧了“大”字，“四处盗窃，恶贯满盈，其罪行罄竹难书！今日，李家将代表乡亲们惩处这个恶徒，还大家一个平静安全的村庄！”

从李仲到底下的一群人，他们几乎都不曾读过书，好的也是勉强识几个字写点简单的账，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恶贯满盈”也不知道什么叫“罄竹难书”，甚至连“惩处”他们也不知是什么。
管家说完，上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都仰着脸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李郅来的略迟了些，他踏着没脚腕的雪刚走到李仲身后，还未来得及开腔，那所谓的神枪手手一晃，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一声枪响，谭达明甚至连身子都没有摆一下，便有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脑袋挟着一点猩红和惨白钉在了墙上。谭达明的身子依旧直直着跪着，只有额头上黑洞洞的口子汩汩流着血，流在他再也开不了口的嘴上，又滑到了他下巴上，最后轰然坠地，融了他身前的一片雪。数秒之后，他直挺挺的仰了过去。

众人直到他倒地才炸开锅，原来“惩处”就是杀人，杀人啊！
他们知道李仲暴虐生生打死过下人，可是这次他是让别人杀的人，还是杀人不眨眼的火器！

李郅遗憾的皱了皱眉，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这么让他死了。

雪又大了起来。
人渐渐散了，不知是谁把谭达明的尸体殓走了。他淌进雪里的血水又被新雪掩了一层，粉饰的这里仍旧像个与世无争的村子。

离除夕还有数天，李二爷宅子门口就炸起了鞭炮声，李郅披着呢子外套在从缭绕的硫磺气里出了门。
后面低眉顺眼的跟着昨夜的那个姑娘，她双手在身前交叠着，大气也不敢出，李郅身量感腿也长所以步子迈的格外大，那姑娘深一脚浅一脚跟在李郅后面，追的颇辛苦了些。

“你不用跟着我。”李郅皱着眉头转过身，“我没碰你，你就不是我的人。”
姑娘不说话，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跟的烦了，李郅走的更急，想要把她甩开。俩人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暗自叫着劲走到了后山。

山上有个山洞，因为被人传的神乎其神，说是里面有位老僧曾在里面圆寂了，那个山洞就是镇整个山的，所以村里人心里存着那点愚昧的敬仰，都不大往那个地方去。李郅远远瞧过去，山洞那里有人点起了一簇火，火光孤孤零零的跳着，映出一个缩着身子坐着的人来。

火上架着一个烧锅，里面的水咕嘟嘟滚着，里面却没有一点东西。
李郅走近了，才发现倚着的是个年轻人。
是个漂亮的年轻人。
可惜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唇被冻得发紫，鼻头通红一片，身上还有不少雪化之后的湿气。

李郅往里一瞧，注意到他身后躺着谭达明的尸体。他再看看煮沸的锅子，胸口陡生一阵恶心之意，心道这也不是荒年怎么有人连尸首也不放过。

李郅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手刚刚摸到他的人中，那人“唰”的睫毛一扇，睁开了眼睛。
李郅尴尬的收了手，搭讪着转了转眼珠子没有说话。

那人把自己的身子从墙壁上支起来，懒懒的看了李郅一眼：“我埋我表叔，你有什么事吗？”

李郅心下松了一口气，又慢条斯理的接道：“那你真是有心了。”

谭达明因他而死，恰好还让他看到了这个罪魁祸首，萨摩满腹怨气，他狠狠撇一眼李郅，没好气的开口：“我当是什么正牌军的团长，原来也不过是个被打的落花流水的编外军。”
他伸脚踢踢李郅的靴子：“全身上下值钱的恐怕只有身上批的这层皮了。”

李郅反脚要蹬回去，不料那人身手迅捷，一下就往回缩到了安全地方。李郅反扑不成功，脚底下又连攻几次，攻势咄咄，却留神着没有一下踹到跟前的人，他明显的感觉到，那人的力量好似越来越不济了。

他的嘴从绛紫色变成了灰白色，脸上不多的血色的尽数褪去。他的身子忽地一软，李郅一脚没收住，踹在了他的胸口。那人神色一滞，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了几声，他仿佛吐掉了淤滞在胸口的一股气一般，身子往下一滑，晕了过去。

李郅有一身漂亮功夫，闲来无事就喜欢跟人过几招，部队里接触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哪里遇到过轻轻受了他一脚就晕过去的主。
李郅就像个第一次恋爱的书呆子，束手无策的沉默着。

那短腿儿姑娘这会才追上了，看见眼前的一幕眼睛里更是多了些恐惧，她怯怯的拉拉李郅的袖子：“军爷，走吧。这里没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李郅转头看他一眼，蹲下身子剥掉晕过去的人身上的衣服，转身盖在了谭达明的头上。他又褪下自己的大衣，往那人身上拢去。他的手臂上隐隐传来一股血腥味，李郅没有细想，把他整个人裹好抱了起来。
“他晕在这里会死的。”